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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耿耿星河欲曙天 十

我有嘉宾,天各一方。

知道他正在奔忙,自己忙起来也曾顾不上他。也许遇见了新的知己,所以不愿再入我梦中。山青水绿,如何不远胜这群宇琼楼;就像那天酒楼里某个某某说的,琅琊阁主一人傲立江湖一端,岂不比皇帝老子还痛快。

所以,蔺晨,你何苦如此辛劳,你为什么要招我呢?

水如长练,练中一苇渡江,上有白衣一人,小童一名。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木叶吹出来的曲调尖利凌冽,似乎配不上这解了冻的春风。吹的人不以为杵,小童也浑然不觉般在身后一字一句念着他皇叔写给师傅的第十八封信。

今日朝堂无事,临窗闲坐,目想先生胜风,无限于怀。去年春,北戎作乱,祸难殷流。先生远涉塞外,纵横周旋,驱走飞尘,劳心无已。念兹在兹,吾心甚愧。长亭一别未及折柳,今春宫中杨柳多发,顾尤怅然。四月初四祭拜小殊,昔日晏晏,但见松丘。北山四望,拱木多于故人。追思昔游,宁不愿惠存旧好;室迩人远,天难全泉壤殊途。相对积年,岂料乖别如此!书何尽言。
旧琴在御,或已新声代故。

蔺晨一直挺认同应是那中和韶乐来配他的景琰,大观气象,世道升平。他的景琰从不像自己——万般乐器过了,最爱还是这木叶——奈何自己就是忍不住招他,如之何哉,如之何哉。

蔺大阁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卷了卷叶子朝一条刚冒出影的鱼射去。庭生面无表情地把信叠好揣怀里,起身从船尾拿了网兜捞上这条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死鱼,开始准备午饭。

蔺晨想了想,终于决定要写他的第八封回信。

他开始回忆景琰前几封信写了什么。上一封来信他好像酸巴巴地引了句“脱去十洲三岛,相期拾瑶草”?蔺晨不想告诉他,只要他萧景琰愿意,这没有什么不可以。蓬莱的白胡子老头还在,还跟他爹说想看蔺小娃的美人媳妇。但是他愿意吗?他蔺晨用整个琅琊山琅琊阁作赌为他奔波为他劳苦,他愿意吗?

“谁谓河广……”

乌蒙的使者按期而至。如前所料,朝贡只是一个探路石,大梁太远,北燕太近,彼此心照不宣。连续作战大梁夺回了河西走廊和高原马场,目前急需一个和平的边境线恢复生产。于是大梁的朝堂没有接受一个新的蕃属国,但是接受了他们的公主。

一身红衣的萧景琰对镜自嘲,青鸟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向景琰行礼,难得没有闹腾。萧景琰看着青鸟越来越像柳氏的脸,突然很想抱抱他;但身上礼服已经穿好,这个举动并不合宜,最终只是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随着奶娘去了。

盛世太久,礼俗便渐渐繁复。皇家再恪守仪典,也不能不受到影响。冗长又冗长的典礼,哈蒙公主被封了宁嫔。当夜的洞房里红烛辉煌,两人梳洗罢后,和衣躺在床上。萧景琰在想,我曾无数次希望能在梦中再见蔺晨,唯独今晚,我竟希望我们从未相识。眼眶里有炽热的液体涌动,然而,它永远没有机会流下。

半夜的屋顶泛着青色的月辉,闪烁的还有蔺晨手上的酒壶。庭生昏昏欲睡,强撑着他没有滚下去的唯一力量,就是这子时的浩浩长风。

“师傅……”庭生撑着脸,耷拉着眼皮开声。

蔺晨权当没听见。“师傅……你今晚去不去啊……很晚了。”

酒壶飞出一道弧线,碎裂的声音在无人的夜里特别清晰。

庭生把自己埋在手臂里,决定睡了。

春室香暖,被翻红浪,锦绣委地金钗乱。蔺晨眼前一瞬晃过这个场景,酒气翻涌上头——身影晃了两下,就这么倒在了屋顶上。

等到日上三竿,在人家屋顶借宿一晚的蔺大阁主和他的小徒弟被院子里喧嚷吵醒:“屋顶那两人谁啊,赶紧给我下来!怎么做事的,半夜睡人家屋顶!赶紧下来,下来!”

顶着睡歪了的发髻,扯着睡眼惺忪的庭生,蔺晨狼狈地从屋顶上爬下,转身溜之大吉。

从新房里醒来时,天刚擦亮。蔺晨终究没有来,萧景琰已经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而是失望,或者更失望。宁嫔睡觉很规矩,两个人保持着半个身子的距离。听了听身边人的呼吸,景琰知其睡熟,遂披衣起身,传了高湛,摆驾回宫。

天边月色苍白,照得人心中生凉。景琰慢慢走在寂静的宫道上,身边只有高湛一人。一路上红色的灯笼火团早灭了,该剪灯的小太监正是睡得香的时候。红色的帐幔在曦光里泛出冷冷的色调。景琰觉得这种时候适合思考,正如过去没有长兄没有小殊的无数个清晨那样——然而现在的他,只想蔺晨。

景琰觉得很羞耻,但是并没有刻意回避。

一个人,拥有过和没有过,感觉真的是不一样的。因为拥抱过,所以渴望地老天荒。

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小殊,我想我是不会相信他的。景琰望着天,想。

第二日中午,萧景琰莫名其妙收到两颗莲子。装在一个暗银素缎香囊里,绳子却骚包地一边白一边蓝。高湛一旁看着但笑不语。他拿着想了一会儿,哼了一声。

“信呢?”他面无表情地问高湛。

高湛掩嘴一笑,转身问跟前一个小太监:“陛下问了,信呢?”

小太监从怀里恭敬地掏出一封看上去被水腌过的信,递到高总管面前。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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